我们这班60后的同学聚会时,邀请我们高中时的老师参加,以便重温多次重温,而更加温馨的的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结下的深厚的师生之谊。可惜我们的化学老师常胜先生去年驾鹤而去了。今天聚会的主题便在关乎常胜先生的喜怒哀乐中展开了。
常老师教我们化学时就五十多岁了。多才多艺的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信手拈来二胡,一曲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的《二泉映月》,可以与当代二胡演奏大师闵桂芬演奏的这首曲子相媲美;毛笔字、钢笔字、墙字、粉笔字好的一塌糊涂,人才济济的丰县宋楼中学无有出其右者;水墨丹青更是令人爱不释手。如果谁得到一幅常老的墨宝,绝对比拾到一大块狗头金还兴奋。可是常老的金口是很难开的,特别是面对一些达官贵人。常老曾赠我一幅题有“触目横斜千万朵,赏心只有两三枝”诗句的红梅图,我的品味和人气一下子在班级和学校一路飙升,令全体师生刮目相看。原因很简单:我只是路过被风刮倒的自行车时,顺手把它们扶起来摆放齐整,正好被也是路过的常老师目击而已。我们都是常老师的粉丝,只是对他的不修边幅和过分严厉颇有微辞。他严重谢顶,凌乱在发际的花白长发和疯长的乱蓬蓬络腮胡子十分打眼,猛一看他的头颅极像乱草窝里一枚红色的鸵鸟蛋。他的烟瘾极大,上课时也一定是右手拎一只粉笔,左手用焦黄的食指和中指捏着烟雾袅袅的烟卷,趁讲课的间隙老牛大憋气的猛吸一口,然后喷云吐雾随语言溢出。只要他一开口说话,连最后一排的学生也能闻到一股刺鼻的烟臭味。更令人费解的是他有留长指甲的怪癖,并且长长的指甲缝里满是漆黑的污垢。好在他的化学课上他的讲解十分的精短,最多不会超过十分钟,就把当堂课的内容字字珠玑的展现出来,极具魅力;否则我们可要集体罢课了。讲完课,他就在教室里走动,放下粉笔的右手会自然的插在屁股后面右侧的衣兜里,粉笔灰会把他的半边屁股上的衣服染成白色,随着他的走动极像一个活泼运动的跳兔。我们只是敢极具隐秘的偷笑,因为他的严厉太离谱了。
上第一节化学课时,他从老花镜的上侧弯着腰足足注视了我们3分钟,才咬牙切齿声色俱厉的开了腔:我们同学是来学习的,不是贪玩图热闹的,假如我的作业你不能按时保质保量的完成,我会用毫不犹豫的用我的长指甲把你的手背掐出血的!上第二节课时,我们的化学课代表孙尚武——一个高大帅气皮肤白皙的男生,刚从办公室抱回来的作业发下去,一身烟臭的常老师就大步流星的走上了讲台。他的课堂是没有起来立、坐下,同学们好、老师好之类的繁文褥节的,他也从不带课本和讲义之类的东西,刚一站定,他就一声吆喝:把你们的预习作业拿出来,我检查一遍!鸦雀无声的教室里上有两种声音交替:我们的心跳声和常老师的脚步声。他步履沉稳的绕室一周后再次登上讲台,大吼一声:“孙尚武!你到讲台上来!”我们都激灵一下,目送着吃惊走向讲台的孙尚武。他一把揪住才到讲台边上的孙尚武的左手猛地拉到高大的讲台背后,一顿咔咔嚓嚓的指甲相撞令人恐怖的声音里,还夹杂真如雷鸣般的吼声:“叫你不能做好预习作业,叫你懒,叫你不长记性,掐你,掐出血你!”动作语言一停,如同裁判举起拳击手胜利的右臂一样,只是常老师举起的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孙尚武的左手手背:“看到了吗?这是不能按时完成作业的下场”!白皙的孙尚武满脸通红,脸部肌肉扭曲就要哭出来,常老师大吼一声;:“不许哭,要哭掐死你!”孙尚武咧咧嘴,硬生生的把哭声憋了回去。常老师从兜里摸出2元钱,扔给孙尚武:“自己去医务室包扎吧!包好后马上回班级上课”
三年里,我们很常怕老师,不得不按照常老师的意愿,他指到哪里,我们就毫不含糊的打到哪里。一九八四年高考时,我们的化学成绩在徐州市名列第一,在江苏也名列前茅,我们班四十二个学生参加高考,三十八个人金榜题名。
等我们高考完集合从县里回校时,一脸灿烂高大帅气的孙尚武又举起他曾经鲜血淋漓现在还是鲜血淋漓的左手,望着我们大吃一惊的脸庞,满面春风说:“这是常老师又一次用水彩笔画上去的!”
2012年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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